虽然战后去了妖界赎罪,发誓永狩妖土。楚人忆及河谷,仍不免一次次将他摆上茶台。
“韩厘!”
项北从那咬牙忘我的状态中惊醒,已知来者的身份。
“你是我亲卫营统领,我已命你全营回撤——你敢抗命!”
最后四字,他已声色俱厉。
韩厘此行,毫无意义。
他的修为……只是神临。
很艰难才走到神临。
此等修为,在小国已是国柱,在天骄云集的楚国,只能说“可堪一任”,可生于韩氏败将之家,想要洗刷家族耻辱……却太不够看!
而这修为,已是他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许多次舍生忘死,才得以成就。
其是大楚好男儿,没必要浪费在这里!
韩厘一手举旗,一手执缰,向此处驰行。
“昔者河谷败,韩氏凋。我父裸身入妖界,诸贤避我如粪土!”
“本已自绝于楚,洗剑而待刎颈。”
“是项将军!”
他将手中的车骑将军旗高举,让项北的将军名号,在烈煌沙漠飘扬。
“项将军不以韩氏怯懦,仍然引为亲信,付以重任,乃有今日之韩厘。”
他将大旗压下来,便以此作为骑枪,向着那处他根本看不明白的战场冲锋。
“韩厘今以死报。”
“是我父报项龙骧元帅,我韩厘报项北也!”
漫天风雪白茫茫,楚旗似火,赤马如炬。
刷!
一抹刀光掠过,韩厘连人带马带旗,俱都裂分。
一霎混于黄沙,被风雪推远。
驭使着狸飞云的妖身,骄命面无表情。她只是在从容不迫的对项北灵魂的削割中,抽空斩了一刀……顺便的事情。
人族多壮士。但在生存环境极端恶劣的沧海,这样的牺牲每天都有发生。
“啊!啊!!”
项北发出怒兽的吼。
但骄命的刀,是何等坚固的笼。
一次次的碰撞,换来的只是鲜血纷飞,道身见裂。
“这具身体不止属于你,爱惜着用——”骄命说着,又挑眉。
辚辚车声,猎猎旗声。
风雪呼啸的远处,有一架战车驶来。
车编百人,独见一身。
站在车上的那个人,手中提刀,身上披甲,赫然正是伍晟!
驾驭这辆炎凤战车,俨似千军万马冲锋。
“项将军!”
他在战车上扬刀,蓄势对骄命:“我思来想去,战场上哪有让主将断后的道理?”
“今为君佐,当死君前。”
“我妄动也,朱虞卿代我!”
轰轰隆隆的一辆战车,轰轰烈烈地向骄命冲来。
而后车架散,人架裂。
只有一抹殷红,在沙雪之地,留痕数点。
无意义,毫无意义的战死。
曾经观河台上留名,现今却无意义的散于风雪之间。
项北欲断后以全军,可是他想要保护的人,却先为他而死。
他不畏惧任何一场战斗,但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
“骄命!骄命!”
他嘶声而吼。
“听到了,听到了。”骄命波澜不惊。
削割这个坚硬的灵魂,既是为重黎平章腾出身体,也是等待破法青刃最完满的状态。
她又拧眉:“没完了吗?”
轰隆隆隆!
这次真个是千军万马。
数十辆战车,几千匹策马,在一望无际的烈煌平原铺开,席卷了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