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仁多保忠帐内,召开大战前的军议。 党项众将议论时,脸色有些阴沉。 最早党项的军议就是众人围坐在一起,因为是部落制集议的传统,不似宋军将帅上下分明。 有什么话都可以在大战之前拿出来聊。 不过李元昊称帝后,这个制度改变了,而如今又渐渐改回来了,与众部族首领齐商,共渡国难。 这也是没办法的,党项军中最强的还是以御园六班直为班底的中枢直属部队,但与宋军数战后,中枢直属兵马的老兵伤亡殆尽。以御园六班直而论,有数个班直将士都换了几个批次。 甚至制度也跟着败坏,管军马、军械的无不贪污。李秉常有心整治,屡屡大败之后,也无从收拾起。 仁多保忠无李元昊那等威望,更不如之前领军的梁乙埋和李秉常。 何况当辽国阻卜叛乱时,他们已经料到宋军可能会入侵,不过有一种论调是认为宋军从粮草兵马调动到动员来看,会在次年春夏之间出兵。 持这等论调的正是仁多保忠本人,所以党项的备战准备也就慢慢悠悠的,可当宋军真正抵达时,党项上下才意识到他们准备得还是太仓促了。 军议之初,就有将领说怪话,言仁多保忠判断失误,言党项如今的被动是仁多保忠所至。 仁多保忠言道:“宋相章越处心积虑,谋我已有几十年,这一次宋军号称两百万,今我大白高国生死存亡之时,这些争论的话不要再讲了。” 众将闻言这才静下,谋划一番,有人主战,有人主守,不一而足。 一名将领道:“宋军远来是为了摊粮城之粮草,我等焚粮而走,且战且退,引诱宋军入伏,等其粮草不继再转守为攻。” 一名将领道:“焚去摊粮城粮草,宋军固然无粮,我军亦是无粮,怎了结此事?” 众将议论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先打一战再说,由长期驻扎北境防备辽军的黑山威福监军司统军主张先与宋军接阵。 这位黑山威福军司统军当即道:“今日我观过宋军营垒,有前权而无后守,可破也!” 众人都笑:“你只与阻仆厮杀过,不知汉军利害。” “野战还有胜算,宋军若守,十倍兵马也破不了。” 统军冷声一笑道:“我偏不信汉人是三头六臂的。” 次日中夜,天色漆黑作一团。 黑山威福燕军司兵马决定先发制人,绕过宋军正面大营,派出数千骑尝试渡河,因是寒冬之时,水流很浅。 战马只在齐膝的河流中渡河。 而士卒们都是裤子脱了,先下河跋涉在冰冷刺骨的河流中,待上了岸再将裤子穿起来然后上马。 宋军全军都堆积在正面准备与党项决战,果真在河流侧旁却是疏于防守,被党项军窥得虚实。拂晓后,党项渡河的前锋兵马不等后军渡河即披甲上马,挥舞刀枪向宋军杀去。 对于河流附近,党项兵马早就熟悉,道路都清清楚楚。 恰巧这时天作大雾,等党项前锋杀到宋军面前时,已不足里许。 黑山威福军司的党项兵马近来没尝过宋军厉害,不似其他党项兵马一看到宋军壕沟车营箭阵就先去了三分胆气。 而且宋军也确实疏忽了这一侧防守,更兼这场意料之外的大雾,等宋军从睡梦惊醒时,大片大片秃发的党项士卒堆满了营垒之外,只得仓促结阵应战。 党项兵马迅速地填平了两道壕沟,推平了栅栏,在宋军稀疏的箭矢下冲进了营垒。 党项士卒人人士气高昂,他们也知道生死存亡在此一战,拿出了十倍的勇气,打出了当年李元昊时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气势。 数名党项士卒看到数百名方结阵完毕的宋军,就敢冲进去厮杀。 宋军这一侧的将领乃王廓,王廓乃王韶之子,此番继父亲之志,在兄长帐下领兵。 王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