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六七天之前,淅淅沥沥的春雨中,某处休闲公园边上一条小路出口处,一个踉踉跄跄的人影走了出来。
大概是这场从凌晨时分就袭击了城市,一直下到现在却尚未完全停住的暴雨之缘故,往常公园里惯例的各路晨练人士,遛狗闲人,早起散步的大爷大妈们,今天年轻人一个都没有遇到。
挺好,至少不用被捡尸了吧。
在已经淋烂的黄泥地里又躺了些时候,直到那股温暖的热流消失,就连纸页最后一角也已经彻底化成光晕融入了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身体里,勉强恢复行动能力,理智的放弃了尝试再撕一页看看能否继续恢复的想法,青年才跌跌撞撞的爬起了身。
在忍着剧痛撕开身上这层似乎已经和皮肤生生融在了一起的衣物,努力把那本关键的黑色笔册裹挟起来后,他又在十几米外的地上找到了另一只还算醒目的格子包,包里还有一小团塑料袋,是自己那一部本来是出于防水考虑而塞在里面的老手机。
还好,出乎人意料的,开机明显缓慢了一截的手机居然暂时还能正常运作。颤抖的手掌再三尝试后,青年成功刷开了路边随便停着的一辆共享单车。
如同梦游般的意识模糊感,他甚至回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如何拖着这幅遭受重创的身体一路骑回来的。
少许的深刻印象,只记得小雨淋在头上,浑身又热又冷,一路上不断地摔倒,车子翻了,人也倒了,骨头在呻吟,垫着手臂又爬起来,扶着单车勉强往前走,然后继续摔进水坑里……
但无论如何,他确实回来了,回到了这个暂时还能够容忍他倒下的小房间里。
扶着墙壁走进房门的那一刻,近乎拼命般的完成了仅有的关门动作,身上湿烂的衣物被直接忽略,青年摇摇晃晃地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脑海里闪动过最后一个想法,却是如此漠然的清晰。
就算去医院,存款多半也不够了……如果撑不下去,就当这辈子没来过吧。
沉沉的,睡了过去。
……
之后,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昏黄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照在已经初步长出潮霉的被褥上。
有人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如获新生之时,身上的疲倦与痛苦好似烟消云散,不翼而飞。
在这个熟悉的小屋里,谷胤有些茫然地醒了过来。
和以前曾经很多次的醒来一样,入眼是熟悉的东西,熟悉的空间,熟悉的光景,窗外传来了人们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的寻常与耳熟。
就好像记忆里的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某个睡昏了头的梦境中,其实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他还是那个住在小小的城中村里,拿着微薄工资的青年社畜,习惯了廉价的咖啡与快餐,日复一日在夜里加班,在烈日与风雨下按照甲方的要求来回……
只有被褥上黑褐的血迹,已经变得焦烂的衣服,遍体鳞伤的灼痕,带着室内空气流通不足的明显沉闷感,依然在提醒着他。
——那并不是梦!
恍如隔世。
清醒过来的短短几秒后,身体仿佛才跟着苏醒了起来,难以言喻的饥饿感第一时间鼓动着胃酸,催促青年执行进食,他却不管不顾的爬起身,先搜摸出了那本即便倒下时也一直被藏在身上的黑色笔册,这才松了口气。
灌了两杯自来水,吃掉桌上剩下的四个有些发黄的超市折价苹果应急。手机充上电开机的同时,前后订送了十四家外卖,加急加量共计四十六份快餐,要求放在顾客门口自取。
在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里,谷胤轻松迅速地解决了超过自身以往十天的饮食摄取量。
意犹未尽!
这就是身体反馈给他的如实感受。
暴饮暴食必有祸患,这一点在青年如今的这幅“新生”的身体上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