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寂静!
是那种碾碎了一切声响,连心跳声都显得多余,沉甸甸压在所有人心头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金石。
方才那两声短暂而凄厉的闷响,以及随后躯体倒地的沉重声音。
仍在每个人耳蜗深处回荡,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公羊愚那柄从未离身的古拙长刀,此刻被他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按着。
刀,终究未能出鞘。
并非不敢,而是在那沛莫能御的无形威压,与眼前这骇人景象面前。
拔刀……已毫无意义。
一旁的萧长峰。
这位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方仙道前宗主,脸色苍白得如同金纸。
他的嘴唇无声地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口浊气。
混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沉沉吐出。
那叹息里,有惊愕,有无奈,更有一丝兔死狐悲的苍凉。
他目光扫过地上那两具迅速冰冷下去的躯体。
就在片刻前,他们还曾是拱卫皇权、令人敬畏的龙卫与影卫统领。
杨盘与洪玄机,这两位执掌大乾权柄的巅峰人物,缓缓收回了手。
他们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袖上微不足道的尘埃。
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曾瞥向那因他们一念而陨落的属下。
鲜血在他们脚边无声蔓延,映衬着他们平静无波的面容,更显森然。
二人转身,面向始终静立如山的白夜天。
再次躬身,动作整齐划一,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涟漪。
“属下驭下无方,致使狂徒惊扰主上清静,罪该万死,请主上责罚。”
白夜天依旧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微风中纹丝不动。
从冲突乍起到血溅五步,他的神情甚至没有一丝改变。
依旧是那副温和淡然的样子,嘴角甚至还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轻轻摆了摆手,嗓音温润如玉,却字字清晰,敲打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上。
“无妨。忠心可嘉,勇气亦可嘉。只可惜,用错了地方,看错了形势。”
“看不清大势洪流,螳臂当车,便是取死之道。”
他的目光终于缓缓扫过全场。
那目光平和依旧,却仿佛蕴藏着无形的千钧重担。
又如冰水浇头,让公羊愚、萧长峰乃至所有残存的龙卫、影卫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呼吸骤然困难,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颅,不敢与之对视。
“现在!”
白夜天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太古神山碾压而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还有人,质疑本座?”
话音落下,死寂再度降临,却比先前更多了几分绝望的顺从。
连九五之尊的陛下与权倾朝野的太师,都已俯首称臣。
并以如此酷烈的手段清理了门户。
他们这些依附于皇权的臣属、爪牙,还能如何?
反抗?那与自杀何异!
更何况,眼前之人,是连陛下和太师都心甘情愿尊奉的……“阳神”!
公羊愚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直入肺腑。
他终于松开了紧按刀柄的手。
那柄伴随他征战一生的古刀,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彻底沉寂。
他朝着白夜天,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老朽……公羊愚,参见主上。”
这一拜,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精气神,也打破了最后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