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择就深刻地领悟了一个道理——逛街有风险,靠近需谨慎。尤其是靠近自己那位看似豪爽、实则“坑儿”毫不手软的老爹。
他看着前方,父亲高大挺拔的身影稳稳地立在人潮中,妹妹像只快乐的小鸟儿栖息在他肩头,娘亲依偎在旁,侧颜在冬日暖阳和灯笼红光的交织映照下,美得如同一幅精心描绘的工笔画。那一幕其乐融融,确实让路竟择嘴角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但这点笑意很快被他压下,脚下步子反而更慢了些,坚决贯彻“划清界限”的策略。
周静姝牵着路朝歌的手,掌心传来的熟悉温热与厚实感,让她无比心安。看着沿街摩肩接踵、笑容满面的人流,听着小贩们卖力的吆喝、杂耍艺人的喝彩、以及百姓们毫无负担的欢声笑语,她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了,飘回了数年前,那个在凉州度过的、认识路朝歌后的第一个春节。
那时,战乱初定,百废待兴。凉州道乃至整个前楚故地,都还未完全从连年烽火的创伤中恢复过来。市集远不如现在繁华,物资也匮乏得多,百姓们的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惑与艰辛。那个春节,没有长安城这般张灯结彩、人流如织的盛景,或许只是在残破的城墙上多挂了几盏灯笼,在清冷的空气中多了几声稀疏的鞭炮响。周静姝的父亲刚刚辞官归乡,前途未卜,那个年过得甚至有些清冷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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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在那样的背景下,那个春节,却成了她人生中最难忘、也最安心的一个。因为在那段充满不确定的岁月里,她遇到了路朝歌。他像一道炽热的光,闯入了她略显灰暗的世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希望。彼时,他或许还只是个初露锋芒的年轻将领,身上带着战场留下的风尘与煞气,却会在寒冷的冬夜里,细心地将捂热的手炉递给她,会笨拙地试图讲些并不好笑的笑话逗她开心,会坚定地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那份在困顿中依然笃定的承诺,那份于细微处流露的关怀,比任何繁华盛景都更让她感到踏实和温暖。
“笑什么呢?”路朝歌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恰到好处地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周静姝抬眼,望进丈夫含笑的眼眸,那深邃的瞳仁里映着街边摇曳的红灯笼光点,像是落入了碎碎的星辰,明亮而温暖。“想起在凉州的时候,”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怀念,“父亲辞官归乡之后的第一个春节。那时候的凉州也好,前楚也罢,日子过的可都不是那么好。物资短缺,市集冷清,远不如现在这般……鼎盛喧闹。”她顿了顿,抬眼深深看着路朝歌,眼波温柔似水,“不过,那个春节,却是我过得最安心的一个。”
路朝歌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朗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而畅快,震得肩上的小嘉卉也跟着轻轻晃悠。小姑娘立刻不依,两只小手揪住爹爹的耳朵,奶声奶气地抗议:“爹爹不许乱动!你的大宝贝要看吹糖人!就在前面!”
“好好好,爹爹不动,爹爹错了,这就带我们嘉卉去看吹糖人。”路朝歌连忙告饶,连忙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托住女儿,又凑近妻子耳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得意与满足,“那时候,我只想着如何平定乱局,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可真没敢细想能有今天……”他目光扫过肩头兴奋的女儿,又回头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儿子,最后定格在妻子娇美的脸庞上,声音更柔了几分,“我现在可是儿女双全,娇妻在侧,人生圆满,不过如此了。”
周静姝被他话语中的炽热和得意弄得脸颊微红,嗔怪地轻轻拍了他手臂一下,眼波流转间,尽是成熟女子才有的妩媚风情。路朝歌看得心头发热,握着她的手不由又紧了几分,仿佛要通过这紧密的相握,将此刻所有的幸福都牢牢锁住。
这时,他们已走到了那个被不少人围观的吹糖人摊子前。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