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实孔府确系侵吞民田、隐占军屯、拖欠税赋,证据确凿,铁证如山!那孔闻韶,是圣人后裔不假,可他本人,是圣人吗?!”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阁臣们齐齐一震,秦金、乔宇、何孟春脸色瞬间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几人心中强压心神,心中更加埋怨毛纪。
朱厚照根本不给他们喘息之机,语速快而凌厉:“不是!他只是个承袭祖宗爵禄的凡人!一个凡人,犯了国法,证据确凿,尔等身为内阁辅弼,不思如何依律严办,以儆效尤,反而在这里苦心孤诣地想着如何‘晓谕’?如何‘劝其主动’?还要抬出‘维护圣教声名’的大旗给他台阶下?”他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架上的御笔都跳了起来,“朕倒要问问!朝廷的法度,在尔等眼中,是不是只配用来管束升斗小民?一旦涉及孔府这等千年世家,涉及尔等口中的‘体面’,就成了可以讨价还价、可以网开一面的摆设?!”
他目光如刀,直刺毛纪:“毛先生!你告诉朕!若今日犯下此等侵田逃税之罪的,不是孔闻韶,而是山东地面上的一个寻常知府,一个知县,尔等内阁,还会不会拟出这等‘晓谕劝退’、‘保全体面’的票拟?!嗯?!”
毛纪被这连珠炮般的诘问逼得冷汗涔涔而下,喉头干涩,竟一时语塞:“陛下……老臣……”他心中苦涩翻腾:陛下这是要彻底撕破那层温情的面纱!将孔府与寻常官吏置于同一律法之下,这无异于掘士林根基!
“陛下!”次辅王琼出列,见皇帝直指要害,便道“陛下圣明!洞若观火!臣以为,圣裔身份摆在那里,洪武年间便有‘永免差徭’的恩旨,历代先帝又多有赏赐,若是处置重了,天下士大夫怕要议论朝廷薄待圣人之后;可若置之不理,那曲阜三县百姓逃荒、赋税亏空,久了恐生民变。故而臣等拟了这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