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为了夺走季月欢,那一战派出去的人根本不是吃素的。 昌风作为前天枢阁阁主,都伤成那样,危竹一个武功平平的就更不用说。 他身上的多处刀伤剑伤,心肝脾肺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只是放心不下季月欢,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如今季月欢醒来,眼睛也恢复了,危竹再也没有任何遗憾,只残存着不多的意识在床上苟延残喘,陈利民说,他最多再撑两天。 季月欢见到他的时候,两个人仅仅是片刻的对视,季月欢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不仅仅是危竹了。 季月欢看向祁曜君,“我想和他单独说说话,可以吗?” 祁曜君握了握她的手,随后神色复杂地看了危竹一眼,将空间留给他们。 直到祁曜君离开,季月欢脸上的表情才冷淡下去。 “陆危竹,好久不见。” 陆危竹苦笑,“师妹,好久不见。”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陆危竹望着帐顶,“在你醒的前一天吧。” 准确来说是季月欢服下九转返魂丹之后,危竹当时精神一松,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这一倒,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朝他涌来。 他终于知道师妹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的了。 困扰自己多年的谜题终于解开,可他宁愿自己不知道。 “我,呵,若我真的只是危竹多好。” 他专程跟判官求了丢掉这个姓氏,可惜,陆危竹终究是陆危竹。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季月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会呢?” 陆危竹惨笑一声,不知道是在说他怎么会有这种奢望,还是在说她怎么会原谅。 “欢儿,我一直都知道,比起陆元丰那个王八蛋对你身体上的伤害,我的漠视,才是对你最残忍的打击。” “是,我受过的折磨够多了,言语的嘲讽,身体的暴力,我都无所谓,因为那些人我根本不在乎。” 季月欢看着他,“可是师兄啊,我最初真的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小老头以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为了留住那份虚假的温柔,甚至欺骗自己,你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陆危竹瞳孔猛缩。 他像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师妹早就看透他了。 “怎么这副表情?”季月欢笑了笑,“你和陆元丰朝夕相处,我的病又那么频繁,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蠢得什么都不知道吧?” “欢儿……” “可我的世界已经一片灰暗了,哪怕镜花水月,那也是我目之所及的唯一色彩。” 季月欢闭上眼,“就那一次,只要那次你能站出来,就好了。” 偏偏他没有。 他手中那柄名为“虚伪”的利刃,这一次不仅将她的人生搅碎,还波及到了那个清白了一生的老人。 怎么能不恨呢? 她什么都可以原谅的,唯独那一次不行。 “对不起,对不起欢儿,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从陆危竹的眼中大滴大滴地滚落,他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但他知道,没有用了。 季月欢重新睁开眼,那双眼睛平静中不带丝毫的情绪。 “没有必要,陆危竹,你也清楚你做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想让自己好过一点而已。” “这一世你也算帮了我不少,我们两清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陆危竹的眼睛里闪烁起了些微的亮光,“欢儿,你……肯原谅我了吗?” “怎么可能呢?”季月欢眼中的嘲讽化作利刃直直地朝他刺来,扎得陆危竹生疼,“我永远不会原谅的,但这和原谅无关,我只是说,你不欠我了。” “陆危竹,往后我们因果两清,你别再缠着我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别脏了我轮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