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哼着走调的波斯小曲,走出了仓库。 他当然不知道,几乎在同一时间,还有另外几个“不起眼”的人,也在用各自的方式,向殇或者李延寿汇报着类似的情报。 铁匠铺里,一个正在打制马蹄铁的老铁匠,在火炉旁的铁砧上,用锤子敲出了一串有节奏的声响。 这,是最原始的音频密码。 哨位上,一个正在擦拭弩机的守备军士兵,对着阳光调整弩机望山上装备的带盖镜子,反射的光斑在远处的山壁上闪烁了几下。 光信号编码。 那个被尉迟恭“请”来训练守备军的殇骑教官,在教授骑射技巧时,很注意规范动作。 其实,这些看似随意的示范动作组合里,也隐藏着许多携带完整信息的手语暗号。 …… 铁门关南北,这处看似被李二逐渐掌控的要塞基地,其实每一寸土地,每一缕空气,都渗透着灰影的眼睛和耳朵。 李二在下一盘棋。 殇也在下一盘棋。 而坐在洛阳魏王府里的杨子灿,则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棋中有棋,局中有局。 到底谁是棋子,谁是棋手? 时间会给出答案。 三 铁门关的情报,通过无形的电波跨越万里山河,最终变成文字,呈现在杨子灿案头。 不过此时,这位大隋的实际掌控者,正面临着一个比军国大事更让人头疼的问题。 孩子教育。 准确地说,是他那一群年龄参差、性格各异、天赋点歪得五花八门的儿女们的教育问题。 魏王府的后院,今天格外热闹。 或者说,鸡飞狗跳。 “我不去!我就不去!” 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从东厢书房里传出来。 惊得屋檐下的燕子,扑棱棱飞走。 发出尖叫的是杨佩凤,娥渡丽的次女,今年九岁。 此刻,这个小丫头正死死抱着书房的门框。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凤儿,听话。” 娥渡丽站在一旁,又急又气: “爹爹说了,你们兄妹几个,都要去粟末地游学。这是为你们好!” “为你们好?” 杨佩凤哭得更凶了。 “娘你骗人!爹爹就是不要我们了!要把我们都赶走!哇——” “胡说八道!” 娥渡丽气得脸色发白,想伸手去拉女儿,又怕伤着她,急得直跺脚。 书房里,还站着另外几个孩子。 长子杨辰俊,李贤所生,十六岁,算是庶出。 性格有些沉默阴郁,此刻靠在书架旁,低着头玩着自己的衣带,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是高句丽王族血脉,身份敏感,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 次子杨辰安,温璇所生,十三岁,算是嫡长子。 已经是个小大人的模样,穿着合体的锦袍,腰杆挺得笔直。 虽然眼圈也有点红,但强忍着没哭,只是紧紧抿着嘴,看着妹妹闹腾。 三子杨辰稷,杨吉儿所生,四岁。 被乳母抱在怀里,正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长女杨佩瑗,娥渡丽所生,十六岁。 倒是比较镇定,正轻声安慰着另一个抽噎闹腾的小女孩杨佩环。 她是杨子灿的三姑娘,九岁的,是李贤所生。 知道离别在即,也是泪眼婆娑,一个劲跟着二姐哭喊。 四女杨佩芷,阿琪谷所生,七岁。 睁着大大的眼睛,不知所措。 整个书房,有些沉重。 而造成这一切混乱的“罪魁祸首”杨子灿,此刻正坐在书房上首的太师椅上。 一手扶额,一手无意识地敲着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