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荒原上最后一丝光亮被地平线吞噬。秦乾反手擦去唇边血渍,目光如炬地盯住三丈外那袭青灰长衫。方才电光火石间的七次交锋,剑尖与竹杖碰撞出的火星还在空气中隐隐发烫。
"好一招‘回马藏锋’。"老翁将竹杖收回袖中,枯瘦的手指在袖口轻轻敲打,"若是三十年前,老夫这条胳膊怕是已经废了。"
秦乾瞳孔微缩。他这手藏锋剑练了多年,江湖上能认出这门早已失传剑法的不超过五人。剑尖在掌心转出半轮残月,他故意抠露出破绽,以好试探老翁。
老翁浑浊的眼珠在秦乾脸上停留许久,那目光像是要穿透皮囊,直看到骨子里去。终于,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如秋叶摩擦:“阁下身上没有杀气。”
男孩紧张地拽着老翁的衣角,却被老翁轻轻按住手背。
“爷爷,真要告诉他吗?”男孩低声问,用的是东瀛语。
老翁微微颔首,转向秦乾时已换回汉语,语调缓慢而沉重:“老朽与这孩儿,来自东海之外的列岛。在那里,我们被称为‘妖忍’。”
“妖忍?”秦枫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不同于寻常忍者,”老翁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枚刻着诡异蛇纹的令牌,“我们这一脉,世代与妖物缔结契约,借其力而行非常之事。”
月光照在令牌上,那蛇纹竟似活物般微微扭动。男孩见状,也伸出小手,掌心渐渐浮现出淡蓝色的鳞片。
“东瀛贵族视我们为异端,”老翁继续道,眼中闪过痛楚,“六十年前,他们以‘净化’之名,将我们赶尽杀绝。如今,妖忍一脉,恐怕只剩下老朽与这孩儿了。”
一阵海风吹过,掀起老翁的衣袍,露出腰间一道狰狞的伤疤,那形状不像任何兵器所伤,倒像是被什么利爪撕裂。
“所以你们藏身于此处?”秦乾问。
老翁苦笑:“不是逃,是最后的挣扎。那贵族一脉的追杀,从未停止。”
男孩突然抬头,耳朵微动:“爷爷,他们来了。”
远处的黑暗中,隐约传来铃铛的轻响,那声音让老翁脸色骤变。
但见,远处烟尘滚滚,一队东瀛武士踏着杂乱的步伐奔袭而来。约莫有十二三人,个个生得凶神恶煞。为首那人满脸虬髯,左颊一道刀疤从眉骨直划到下颌,右眼竟是瞎的,用黑皮眼罩罩着。他手中太刀寒光凛凛,刀柄上缠着的破旧布条浸着深褐色的血渍。
后面跟着的武士也都面目狰狞:有个瘦高个儿咧着嘴,露出满口黄黑烂牙;一个矮壮武士脖颈上纹着青色鬼面,随着肌肉跳动栩栩如生;还有个使双刀的,嘴角歪斜,眼中泛着嗜血的光芒。他们衣衫褴褛,铠甲上布满刀剑痕迹,显然都是历经无数厮杀的老兵痞。
这群人如狼似虎般扑来,手中兵刃在夕阳下闪着血红的光。他们呈扇形散开,分明是要断了秦乾、老翁与男童的所有退路。那独眼首领狞笑着,用生硬的蓝凯语嘶吼道:“一个不留!”声音沙哑如破锣,在这荒郊野岭间格外骇人。
老翁将男童往身后又护了护,枯瘦的手微微发颤。秦乾缓缓握紧腰间佩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杀气如实质般弥漫开来,连林间的雀鸟都惊得四散飞逃。
秦乾指节发力,剑刃在月色下划出一道寒芒。
“东瀛狂徒!”他腕底翻劲,绝仙剑嗡鸣着劈开夜雾。这一剑裹着秦乾师门“断潮九式”的杀招,剑尖微颤封死左右退路。
一名武士急举大刀格挡,刀镡相撞迸出火星。秦乾旋身错步,剑锋顺势下削,竟将对方半片胴甲连肩削落。碎甲与血珠飞溅时,他听见右侧传来肌骨撕裂的闷响——原来剑势余威已扫断敌人膝骨。不及收剑,反手用剑柄猛击倒地浪人的喉结,软骨碎裂声被风声吞没。
另一名武士踉跄后退,秦乾的剑尖却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