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赢了便让伙计记下,输了也只是皱皱眉,少有气急败坏的模样。
“东家您看,”田七跟在身后,指着一张赌桌,“上月有个外地来的商人,带了五百两银子来赌,输到只剩十两时,扫描仪就自动锁了他的牌,伙计引他去三楼喝了杯酒,他后来还特意来谢咱们,说没让他把盘缠都输光。”
夜无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桌旁坐着个穿青布长衫的男子,正笑着推了推筹码,资产牌放在手边,屏幕上的数字还剩两百多两。
他收回目光,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长安人说枫寒客栈“放着名气不赚钱”,可他们哪里知道,这客栈本就不是为了赚那点赌钱而开的。
这满场热闹里,最显眼的便是最前方那张高出半尺的主座——江独落就坐在那里,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衣摆处还留着几处细密的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没有半分褶皱。
腰间系着根黑色皮绳,上面挂着个旧布囊,囊口露出半截剑柄。
他怀里抱着剑,双臂环在胸前,肩背挺得笔直,明明是坐着,却透着股浪迹天涯的侠气。
再看他的模样,面部线条冷硬如刀削,眉骨高突,眼窝微陷,一双灰墨色眸子像浸在冰水里,扫过赌场时没有半分温度,下颌线紧绷,连嘴角都抿成一条直线,仿佛周遭的输赢、喧嚣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守着此处的旁观者。
江独落的目光早落在夜无寒身上,待夜无寒看遍赌场,他才缓缓起身,怀里的剑没动,脚步轻而稳,没有半分拖沓,走到夜无寒面前时,也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寒暄。
夜无寒看着眼前规整的场面,指尖在身侧轻轻点了点,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和:“没成想你还打理得不错,比我预期的更妥帖。”他原以为江独落只擅武事,却没料到管起赌场也这般有条理。
可江独落对此却毫不在意,墨色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只直截了当地问:“是想下去看看吗?”
在他看来,夜无寒身为生死门的实际掌控者,突然来客栈,必然是为了视察地下的生死门据点,客栈不过是个幌子。
夜无寒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远处仍在欢笑的宾客,语气平淡:“不必了。我今日从天策府回府,偶然途径此处,想起许久没来,便进来看看。如今瞧着安好,也就够了,我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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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衣摆扫过地面,没有半分留恋。
江独落没有挽留,只站在原地,看着夜无寒的身影走出玄铁门,直到门轴“咔嗒”一声合上,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方才冷硬的眸子里,竟悄悄漫上一丝极淡的细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心里暗自琢磨:他既不是来视察生死门,那今日这一趟,难道是……若真是,那长安之内,他便是全知全能了。
夜无寒刚踏出枫寒客栈的玄铁门,傍晚的风便卷着街边摊贩的香气扑来——隔壁包子铺的蒸笼正冒着白汽,糖炒栗子的焦香混着胡饼的油香,在空气里缠成暖融融的一团。
客栈对面的老槐树下,几个车夫正围着块青石板闲谈,有人蹲在地上嗑瓜子,瓜子壳吐了一地;有人靠在车辕上,手里摇着蒲扇,扇面上还印着半褪的“长安八景”;还有个年轻些的,正拿着块破布擦车轴,耳朵却竖得老高,生怕漏了同伴的话。
“你们说那夜影孤侠,昨儿个又现身了!”靠在车辕上的车夫猛扇了两下蒲扇,声音压得低却透着兴奋,“我那远房表弟是守南城的兵,说昨儿半夜见着个黑衣人,蒙着半张脸,手里那刀快得很——有个劫道的泼皮刚要抢卖花姑娘的钱,那黑衣人‘噌’地就窜出来,没看清动作呢,泼皮就躺地上了,连喊疼的劲儿都没有!”
蹲在地上的车夫立马接话,瓜子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