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尘白净的身躯被污臭的血水浸泡,待他好不容易从池水里站起来,就看见池子前站着两个高大的侍女。这两位侍女都穿着朴素的凡间衣服,一人手里拿着把菜刀,另一人则拿着铁链,两人盯着江云尘的脸笑了笑,眉眼间透出些死气。看其面相,显然手里没少沾染人命官司。“呦,这小孩儿长得还挺俊,以后成年了那外面的小娘子看见岂不是要芳心暗许?”“姐姐,我就最恨这种薄情男人的长相,还是早日剐了干净!”她说着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大菜刀,刀刃上光滑无比,在墙上反射出白光。江云尘的眼睛追着那束光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凹凸不平的石墙上竟然挂满了铁链,每条铁链的尽头都拴着一具被开了膛的男孩子的尸体。这些尸体根据死亡时间不同,腐烂的程度也不同,有些已经白骨化,有些则正在腐烂化水,还有一些则是新鲜的,脸上死亡前的惊恐的表情都还活灵活现。“这孩子竟然不哭不闹?”“吓傻了呗!哈哈,你放心,小毛孩,不疼的,姐姐我的刀很快,挖心只要一进一出!你都没感觉到疼,就嗝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云尘无视了两人的对话,只是在看清墙上的腐尸正不断往下滴水,那些血污全都融在了脚下的池子里时,忍不住有点想吐。好脏,他应该用法术整理一下的,但是……先忍忍吧。“姐姐,动手吧!”“哎,急什么?先把他吊起来!等晚上山神大人要了,我们送上山,杀个新鲜的,最近这么嫩的男娃子可不少好找了。”“确实,榔头村这边人丁凋零,几年前想找个女娃子已经不容易,如今想找个男娃子也不容易咯……”在两人的闲谈间,江云尘被绑住铁路,吊在了墙上,跟那些尸体融为一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一位侍女轻手轻脚地帮她搓着后背:“我叫三宝,你以后叫我三宝姐姐好不好?”赵一粟此时正泡在一个热水桶里,桶里还放着花瓣,有人给她搓背,有人给她梳头,个个对她都像对待亲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是个凡间小公主呢!不对劲。赵一粟心头引起不妙的想法,那邪修要是真要抽血挖心,直接动手便是,何必要把她洗白白呢?见她不说话,三宝继续说:“许是吓着了,你别怕,刚来都是这样,过几天你自然知道这里的人都是真心待你好。”等好不容易洗白白了,有人给她拿来一沓子新衣服。三宝把那些衣服一件件抖开,在她身上比划着:“唔,这件合适,就这个了。”赵一粟发现,那些衣服各种尺码都有,高矮胖瘦……显然这里经常招待女孩子。“这是什么?”侍女捡起她刚才换下去的脏衣服打算丢掉,但从衣服里面有个荷包,还有一块小玉石。赵一粟连忙抢到手:“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说着,眼睛里又盈满了泪水。这演技,越来越娴熟了。三宝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问题,就那块玉石也是个廉价货,还是断成半截的。她将那两样东西还给她,赵一粟珍重地收好。玉佩是断钰,挂在身上,荷包是储物袋伪装的,好在这一屋子都是凡人,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赵一粟也是没想到进来会被扒光了洗个大澡,否则她肯定会把这些东西收入灵海中。有人端来了一桌好饭。“快吃吧。”三宝催促她。赵一粟装出饿急了的样子,扑上去就是一阵狼吞虎咽。等吃了几口她又开始装哭:“哇哇哇……姐姐,我想弟弟了?弟弟有饭吃吗?”三宝的眼神变了变,但很快重新换上笑脸:“当然,你弟弟也会去一个很好的地方,在那有很多神仙保护他,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烦恼了……”赵一粟:……是我的错觉吗?这怎么听着像上西天了呢?等她吃饱,三宝才拿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把锋利的小刀,还有一个大碗。“妹妹别怕,这不疼的。”三宝拿起刀,抓住了赵一粟的手。赵一粟再次装哭。在她的吱哇乱叫声中,三宝飞快割破了她的手臂,收集了一大碗新鲜的血液,吩咐人:“快,端去后院。”然后转头又换上笑脸,利索地给赵一粟上药包扎。那药说来神奇,敷上去立刻不疼了,于是赵一粟也省省力气没再继续哭。“你看,我就说不疼的吧。放心,姐姐只取你一碗血,从此之后,你前半生的苦算是吃完了,以后等待你的就只有好日子。”三宝摸了摸她的头:“累了吧,快去睡。”赵一粟听话地爬上床,酥香软枕,确实很好睡。她的呼吸声很快一起一伏,均匀起来。“这孩子也是累了,别吵她。”三宝招呼几人离开,轻轻带上房门。床上的赵一粟睁开眼,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不对!江云尘有危险。她能感觉到那个三宝确实不像在骗人,可紫归草要被血祭也是真的,联想到江云尘曾经说过,紫归草并非需要童女的血,而是童男童女皆可,难道邪修其实打算杀的是江云尘?!赵一粟快速盘算着,她得先一步找到紫归草毁掉,越晚,江云尘的死亡危机就增加一分。他死了不要紧,命格盘绑在一起,赵一粟可不想陪葬!她蹑手蹑脚下床,悄悄探出了一点点的神识,发现外面有两个侍女在守门。但窗户无人,于是选择从窗户那边翻了出去,临走前还用枕头在床上稍稍伪装了一下,免得被发现得太快。“那个侍女说血被端去了后院……”赵一粟翻窗户逃出来,辨认不出方向。不是她蠢,而是这地方像盘丝洞一样全是岔道,每个岔道几乎一模一样,稍有不慎就会迷路。散出神识的话,万一靠近了那个邪修,就会当场暴露。纠结只持续了半分钟,身后的某个岔道里就传出声音来。“怎么回事?紫归草怎么会突然萎靡?让你送去的血及时送去了吗?”“三宝姐姐,我真的送去了,就按往常那样浇花的,旁边也有人看,我怎么敢懈怠呢?许是这血、这血被人动了手脚!”三宝看着碗里的血,想到了那个房间里熟睡的孩子:“算了,我再去取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