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们中出了一个小偷！（下）</br>鹿鸣街围观人群后方。</br>柳子文不动声色的与场上的柳子麟对视一眼，并向他示意县衙门口的那些粮商、乡绅们。</br>后者似是了然，微微点头。</br>柳子文的注意力从刚刚升堂到现在，都始终关注着那些从县衙走出的粮商、乡绅们，眉头也是一直微皱，似是担忧某事。</br>连此刻昂首喊话的谢氏女，柳子文也只是侧目瞅了一眼，便重新关注年轻县令与粮商、乡绅们去了。</br>性子是比他想象中要刚烈，但越是刚烈，越容易诛心。</br>果如然。</br>场上，回过神的柳子麟嗤笑一声，摇摇头：</br>“别逞快了，这里不是你家，大小姐脾气麻烦收一收。大伙都看到了，人证物证俱在，白字黑字也写着盈娘是本少的奴婢，还狡辩呢？今日县令大人也难保你！”</br>“我不需要县令保，我不缺钱，不可能偷，钱付了却被你们昧下，处心积虑倒打一耙！”</br>“不缺钱还干这种盗窃之事，那就是有偷瘾！作为县令麾下的师爷，却到处乱伸手，今日是偷了草民的奴婢，下一次偷什么……”</br>柳子麟脸色恍然：</br>“哦，忘了，确实不需要偷了，师爷伸伸手，其它富商乡绅们还不得乖乖把钱递上来，这不叫偷，是孝敬对吧？在县衙每日更这么多富商打交道，伱这到底收了多少孝敬啊！”</br>谢令姜鼻翼颤动:</br>“我没受过孝敬！在师兄身边，我从来没受过一分钱的礼，做什么事都是我自己付钱!”</br>一旁的罗二趁机插话：“连一个胡奴都偷抢，横行霸道，还说没收过‘孝敬’，谁信啊！”</br>“我再说一遍，我没偷，是你们三人蛇鼠一窝，串通一气诬人清白……”</br>柳子麟丝毫没理她，甚至也没看欧阳戎，他直接转身，目光如狼，环视全场，大声道：</br>“县令大人说来龙城只为主持公道，可他手底下的人，却手脚不干净，到处拿东西，县令大人也不说话，听之任之。</br>“县衙没了公道，还还和它做什么生意，打什么交道？不就是坐等被宰吗？反正草民是怕，今日是草民不懂事，以后不敢再乱敲鼓讨要公道了，这次就当吃个哑巴亏，算了算了，县令大人能把帮我把人还回来，已经很不错了，小民心里只有感恩……”</br>这一番话里有话，传遍全场。</br>王操之、马掌柜、李掌柜还有吴伯、程家主他们脸色各有不同，或犹疑，或古怪，或玩味，不过一些小乡绅小粮商的面色已经开始动摇起来，他们频频看向某位沉默的年轻县令。</br>人群后方的柳子文轻轻点头，颇为满意。</br>县衙大门的台阶上，燕六郎脸色不禁担忧起来。</br>柳子麟这群无赖们在乎的哪里是什么奴婢的归属，想要的哪里是什么公道。</br>甚至连抹黑谢姑娘都不是这个这个圈套的首要目标。</br>他们是要针对明府！</br>分明就是在玩一手祸水东引。</br>谢姑娘这样被动的努力自证清白是没有用的。</br>柳子麟他们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偷，只想把脏水往明府身上泼。</br>这种手段，燕六郎几年前曾在牢狱里某个审讯犯人的老狱卒身上见过。</br>蓝衣捕快这边，心下焦急，另一边，柳子麟带着罗二一起阴阳怪气，越抹越黑。</br>谢令姜彻底忍不住，探手抽出旁边小捕快腰间弯刀，刀鞘空了几息，后者甚至都没回过神。</br>“都说了就事论事，你们不准污师兄！”</br>谢令姜反手抓刀，动如脱兔般冲出。</br>卧槽！柳子麟眼皮猛跳，抱头鼠窜：“救命啊，县衙师爷杀人啊……”</br>“胡闹，放下刀！”</br>欧阳戎板脸轻斥。</br>师兄的嗓音，让谢令姜身形立马一停，刀晃荡一声落在脚边地上。</br>慌不择路摔倒的柳子麟被罗二从地上扶起来，他心有余悸的看着俏脸清寒的谢令姜，心里有点小小后悔。</br>这小娘皮怎么这么虎，敢公堂抽刀杀人！</br>柳子麟感觉背上很凉，冷汗浸透了后背衫。</br>只是还不待他多想，欧阳戎便道：</br>“这里是公堂，不是你们吵嘴撒泼的菜市场！”</br>柳子麟回到原位站好，皮笑肉不笑问：“那县令大人想好如何‘恰当’的主持公道了吗？”</br>“这还用想？”</br>年轻县令看着公案上的契约物证，又瞧了瞧下方的罗二与盈娘，脸色好奇反问：</br>“这公道难道不是昭然若揭吗？”</br>柳子麟略愣，点点头，顿觉索然无味：</br>“那赶紧判吧，草民记得咱们大周律规定，盗窃超过一贯，笞七十，盗窃超过十贯，不仅黥面刺字，还要流放岭南劳役三年，这个胡姬奴婢在口马行怎样也得比十贯钱贵，县令大人可别记性不好啊。”</br>欧阳戎点点头，瞅了下他：“你倒是替本官记得一清二楚。”</br>柳子麟冷哼，心里冷笑。</br>他就不信欧阳戎真会让自家小师妹黥面刺字，流放劳役，肯定会想方设法减刑从宽。</br>而这般“徇私丑态”一落在全场百姓、乡绅、粮商们眼里后，不就是违背公道？那柳子麟之前说的那些话，在众人的耳朵里便不是空穴来风了！</br>公道与小师妹，总有一个遭殃，特别是前者，可以直接宣告县令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努力破产，因为这是他上任第一天就作过的承诺……</br>来吧，看看你是何丑态。</br>柳子麟与人群后方的柳子文又是默契对视，眼里含笑。</br>然而欧阳戎的表现有一点略微出乎他们意料。</br>嘭！</br>他拍桌而身，当着全场所有人的面，食指戳着台下，认真宣布：</br>“很显然，你们中出了一个小偷！一个无耻的小偷！”</br>谢令姜娇躯一僵，即使是刚刚被污蔑的百口莫辩，她也没有这般失态过，此刻师兄问也不问、斩钉截铁的话语让这位男装女郎纤长的身影有些摇摇欲坠。</br>柳子麟的脸色有点小意外，没想到这么爽快。</br>“燕捕快，先把人拿下！”欧阳戎面色凝重。</br>燕六郎犹豫，“这……这……”</br>“本官命令你把人拿下！”他瞪眼。</br>燕六郎顶着全场目光，硬着头皮拖着脚，走到脸色苍白的谢令姜面前，他尴尬拱手：“得罪了，谢姑娘……”</br>“不是，你拿下她干嘛？去把柳子麟拿下啊！”欧阳戎皱眉无语。</br>“啊……”蓝衣捕快张大嘴，下一秒，他眼神锐利，动若脱兔，一步就跨过与柳子麟的距离，把这贼厮当场抓获，按在地上，绑上绳索，脸色十分专注奉公。</br>“……”全场观众。</br>谢令姜呆住。</br>柳子麟直到身上绳索绑好，都还没反应过来，表情处于全程懵逼状态，不远处人群后方的柳子文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目瞪口呆。</br>不知他们，场上大多数人都愣住了。</br>“你干什么，不绑她绑我干什么？我是良民，我是良民啊！冤枉啊……”</br>“别喊了，你这个小偷，先绑起来再说，怕你跑了。”</br>“小偷？我偷什么了？我不服！”柳子麟梗着粗红脖子。</br>欧阳戎捻起桌上那枚晶莹剔透的夜明珠，问：</br>“你就是让罗二用这个，从渊明楼买回了盈娘？”</br>柳子麟硬着头皮点了点脑袋。</br>欧阳戎注视了他一会儿，猛拍公案：</br>“放屁！这分明就是本官的东西，怎么在你手上？”</br>柳子麟与罗二齐齐一惊，猝不及防，相互对视一眼后，前者顶着欧阳戎的灼灼目光，讷讷道：</br>“怎么可能……这就是我的，这世上夜明珠差不多一个样，遇到相似的也很正常。”</br>“没事，人证物证本官也有。”</br>欧阳戎悠悠道了句，他挥手招来燕六郎，吩咐了几声，后者露出有些耐人寻味的表情离开。</br>不多时，在紧锁眉头的柳子文与全场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燕六郎从外面带来了四位西市典当行的老掌柜，欧阳戎将手里这枚晶莹剔透的圆珠递给他们。</br>“诸位可还记得本官，当日便装出行，曾携明珠向贵行询过价钱。”</br>四位老掌柜只看了一眼，就纷纷点头，某人猜应是对英俊的脸比较印象深刻……掌柜们又苦笑道歉当时没认出县太爷，年轻县令只是摇摇头道：</br>“无事。诸位做生意多年，目光如炬，仔细看看这枚明珠是不是一个月前，本官带过去的那一枚，对了，记得当时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