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檀香袅袅,残香萦绕在梁柱之间,与窗外透进的最后一缕夕阳交织,勾勒出一种庄严又压抑的氛围。
钟家家主看着钟晓满,眼神中满是慈爱,那是一种精心雕琢的表情,完美无瑕,不带一丝破绽。他甚至上前,轻轻拍了拍钟晓满的肩膀。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那一丝来自“父亲”的鼓励和亲情,瞬间就击溃了钟晓满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
他原本紧绷的身体,在父亲手掌触及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所有的怀疑和挣扎都在那股暖意中消融。
他心底那点凄凉和怀疑,顷刻间就被温暖所取代。
林砚那些看似“真相”的言语,此刻在他脑海中变得模糊不清,甚至带上了一丝恶意。是啊,自己怎么就被那个林砚给蒙蔽了心智,居然去怀疑自己的父亲,怀疑生养自己的钟家?
无论如何,自己都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血脉相连,骨肉至亲。父亲怎么可能害自己呢?他养育自己长大,教导自己成为钟家少主,这一切的付出,绝不会是为了一个陷阱。
“父亲……对不起。”钟晓满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嘶哑而艰涩。
“是我轻信了水神师父的话。我现在就回酒店,跟在他身边,他有任何动静,我都会第一时间传消息给您,我……我绝不会再跟您对着干了。”
他感到羞愧,脸颊发烫,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父亲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背叛了家庭,背叛了父亲,这种沉重的罪恶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哽咽着说完,他像是怕自己再多待一秒钟就会反悔,或是父亲会看到他内心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动摇,转身飞快地跑开。
脚步声急促而凌乱,像是要逃离这祠堂,更像是要逃离自己此刻矛盾不堪的心境。
愧疚感淹没了他,他恨自己居然会怀疑亲生父亲,怀疑这个从小将他养大的钟家。
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一种罪过,多么可恶!他甚至对自己都充满了怨恨,但在他的脑海中出现“水神师父林砚”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所有的怨恨对象应该是林砚。
毕竟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林砚诱导了自己,是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引导着自己走向了另外一条路。
这是不对的,自己出身于钟家,自己是钟家的少主。这一点从来不曾改变过,自己怎么能够怀疑这一切呢?
林砚,才是那个搅乱一切的罪魁祸首!
看着钟晓满狼狈逃离的背影,钟家家主脸上的慈爱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诡异的笑意,那笑容极淡,却像冰冷的蛇信,透着阴森的算计。
地上还残留着钟晓满滴落的泪痕,早已渗入祠堂外的青石板,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祠堂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香炉里残香的轻烟,无声地升腾。
他知道,自己从小在钟晓满心里种下的那颗名为“顺从”的种子,已经彻底长成了参天大树。那颗种子,吸收着钟晓满的愧疚、恐惧和对亲情的渴望,如今已枝繁叶茂,根深蒂固。
林砚?水神师父?
就算他知道了钟家祖坟里那具尸骨有问题又如何?就算他带走了那具尸骨又能如何?
虞歌早就死了,魂魄被镇魂钉磨了上千年,就算没散,也只剩一口气吊着。属于虞家的气运,属于虞歌本人的气运,早就被钟家吞得一干二净!否则的话,虞家又怎么会衰败到最后灭亡的地步呢?
是的,钟家家主甚至比虞歌自己都更清楚虞家后人的情况。那个病秧子,命不久矣,医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哪怕是神仙在世,也救不活他。虞家血脉断绝,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钟